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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联反击:三一角色成谜

时间:2013/10/29 8:18:08来源:腾讯财经作者:刘中盛责编:0条评论

 

内斗背后的政商生态

 

在“迁都”和“拘捕记者”两次风波中,不难发现三一和中联在斗争中借力对象的不同。作为民营企业的三一,机制灵活,时常借力媒体,不仅“迁都”一事,最近一年起诉奥巴马、以及2010年智利矿工救援事件,均成为三一的“事件营销”成功案例;而中联重科作为湖南国资委监管下的企业,在必要时候则采取了报案、引入公安部门介入的方式。

 

在这种借力的过程中,双方相互指责对方存在不恰当的行为。例如,此次新快报连续负面报道事件,就被中联认为是竞争对手联手媒体的行为,目前的陈永洲笔录也已经指向三一重工;而三一喊委屈的“间谍门”、“绑架门”、“海关门”等事件,均指责中联重科利用了自己良好的政府关系。

 

尽管梁稳根声称愿意将企业捐献给国家,成为少有的民营企业家“十八大”代表,并一度有传言称其将从政、甚至可能当选中央候补委员,但记者在长沙接触到的各方人士,普遍都认同三一重工相比中联重科政治资源逊色的说法。

 

而相比中国其他省份,湖南的一大特色便是政治色彩浓厚。“你看那些著名的官场小说,《二号首长》、《人大主任》,作者基本都是湖南人,好多素材也来自湖南官场。”当地的一名公务员对记者说。他指出,湖南的官场生态有个长期特点,在于本地籍的高官较多,这个现象直到近年来才得以改善,而众多传言均指中联重科在本地政治资源中占据优势。

 

不过,三一同样有着自己的优势来赢得政府的支持。多位长期跟踪三一和中联的观察人士对记者称,在工程机械的市场上,起步更早、拥有更灵活的机制的三一长期处于领跑中联的状态,并给湖南带来了良好的税收、就业、GDP增长。在以经济发展作为政绩考核的首要因素条件下,三一获得了湖南政府的财政补贴等诸多政策。

 

多名长沙本地人士对记者表示,在湖南的政商生态中,高层对于两家企业采取较为平衡的方式,但在具体的行政部门办事中,中联占据优势。

 

例如,在2008年对于意大利CIFA的竞购过程中,最终在湖南省发改委的协调下,由中联获得并购机会;2012年对普茨迈斯特的竞购过程中,中联重科再次率先获得发改委的“路条”,奈何三一重工“铤而走险”率先与对方签约,造成既成事实,中联忍气作罢。

 

而二者之间的竞争虽然绵延十余年,明显恶化却是始于CIFA收购战。当时,金融危机的到来营造了海外收购的机会,同时三一中联也同时认识到了国内市场的局限性,这种局限性在2010年史上最严房地产调控后导致行业长期低迷时显得更为明显。在此之前,尽管二者时常有各种摩擦,但高速发展的大盘子,使得双方各自都有足够发展空间,直到国际并购、以及国内市场低迷的出现,才让二者短兵相接。

 

为了调和二者之间的矛盾,2011年8月,在时任湖南省省长徐守盛的见证下,梁稳根和詹纯新签署了一份行业自律公约并握手,承诺不再实施不正当竞争行为。但讽刺的是,偏偏是签署了这份自律公约之后,二者的争斗反而更为激烈。

 

在宣布将总部迁往北京之时,三一不断强调并非对湖南政府不满。然而,他们也同时对外承认,北京的政治资源是“迁都”的重要因素。“以后再有并购战,拿发改委‘路条’时,我们找北京发改委,他们找湖南发改委,至少我们不会弱势了。”三一内部人士对记者称。

 

如履薄冰的基层视角

 

三一的“迁都”,最终只是将注册地更改为北京,只有相当少部分的人搬往北京,这让众多曾经担忧背井离乡的总部员工放下心来。留在长沙,意味着家庭、生活的稳定,但同时也意味着,将继续在这个城市里承受两个企业的恶性竞争带来的如履薄冰。

 

三一总部一名基层员工对记者讲述了这样一个细节。一个同学来到长沙出差,自己原本打算过去请同学吃饭,尽地主之谊,但当听说同学住的酒店就在中联重科总部附近时,他只好让对方打车过到湘江这侧来。“不敢在那个地方出现,万一被谁看见,说不清楚的。”

 

他的生活圈子基本局限在星沙,这个长沙县的县政府所在地,很少到湘江对岸的长沙市区去。三一不错的待遇,帮助他毕业三四年即在星沙买了房子。与竞争对手的敏感关系,尽管整体上对生活影响不大,但总是一个随时可能出现的疙瘩,比如毕业于长当地名校中南大学的他,不得不与毕业后进入中联重科的同学,相互之间刻意保持距离。

 

他透露,三一的单身男性员工,往往成了“湘妹子”的“抢手货”。与大部分民企不同的是,三一内部也鼓励员工相互结合。对于正当谈婚论嫁的这些男青年们,唯一的禁区是:“不要和中联重科的女生谈恋爱。”

 

对生活影响更大的主要是一些中层的干部。这些人是诸多恶性竞争手段的执行者,为了自身的工作前途,而不得不与对手不断纠缠。长期以来,这种你来我往的口水仗、甚至“无间道”的戏码,让他们疲于奔命,公开场合高声指责对手,私底下则抱怨这种生活“何时是头”。

 

有意思的是,海外市场似乎是个“世外桃源”。一名曾经被三一派驻到南亚某国的前员工告诉记者,在当地,三一和中联的员工相互见到之后都会打招呼,甚至偶尔在订单上还能相互协商,“大家在异国他乡,都是中国人”。但随着海外的泵送业务全部交给普茨迈斯特之后,他被召回到国内,立刻回归到了这种敏感的关系当中。

 

这名员工在回归长沙之后,正值2012年三一的“裁员潮”,在被通知将调往北方之后,他选择了主动离职。这拨“裁员潮”同样给上述的总部基层员工造成了困扰,作为其中的较为优秀者,他成功留在了公司,但很多毕业一起进入三一的朋友,均纷纷离职,以前下班后一起在不远处的长沙师范学校踢球的同事,可以组成一只完整的足球队,如今只剩下几个子人。

 

这种行业不景气造成的人员分流在泵送事业部仍在继续。一名三一内部人士告诉记者,今年集团的港口机械、路面机械都有不错的业绩,但占比最大的泵送业务仍然处于低谷,目前未能销售的库存达到3000多台,并称竞争对手拥有5000台的库存。双方在泵送业务上仍处于彼此“绝地拼杀”的状态。

 

上述三一内部人士称,去年集团实现了800多亿的销售收入,今年年初提出了1000亿的计划,但预估只能完成600多亿。竞争对手的情况同样糟糕,中联重科上半年财报显示销售收入和利润同比分别下滑约31%和48%。

 

不仅仅在传统的竞争业务上要继续“死磕”,就连双方都在发展的多元化业务也“针尖对麦芒”。例如,中联正在发展环卫车的业务,而三一紧接着开始进入这一领域,双方展开对各地政府的城管大队资源的争夺;消防装备等新的业务也同样成为直接竞争对手。

 

无论是从目前仍处于争议当中的新快报事件,还是从近期工程机械行业的整体景气度,再到在新兴业务上的竞争面的扩大,都说明,短期内两个企业的竞争都仍将继续,基层和中层员工们如履薄冰、疲于奔命的生活,仍然看不到尽头。

 

还好最最基层的流水线工人没有这个烦恼。同在星沙的中联重科工程起重机公司,就紧邻着三一重工科技园。夜幕降临时,两个工厂的没有班可加的工人们,围在一些带有性暗示广告的大篷车前,观看着廉价的表演。

 

这个时候,终于没有人提醒他们:你来自三一,他来自中联。